2022年的潮起潮落
2022年全球軟體人才市場經歷了令人難忘的一年。在不到一年的時間裡，軟體人才市場從極度熱絡，迅速降溫成為一個冷卻安靜的市場。
2022年Q1軟體人才供需缺口達到歷史高峰
因為三大根本原因，在2022年Q1軟體人才的供需缺口達到歷史的高峰：
全球便宜充沛的資金：全球央行疫情期間，為了挽救經濟，將利率降到趨近於0，並為經濟體注入大量資金，2021年全球新創公司募資刷新歷史紀錄（約6200億美金）。比特幣價格則在2年內上漲了8倍，豐沛的資金讓跨國軟體新創和區塊鏈公司積極開出高薪搶人。
台灣半導體產業經歷盛大榮景：全球半導體產業進入成長週期，且疫情期間全球半導體缺貨，讓台灣半導體產業在2021年經歷盛大榮景，在2022年Q1持續開出高薪積極招募人才。
疫情期間的數位紅利：2022年Q1延續疫情期間全球轉向線上活動的「疫情數位紅利」，為許多軟體公司帶來業績成長，積極招募軟體工程師，以回應市場需求。
2022年Q1資深工程師轉職的薪資調升幅度是過去10多年裡增加幅度最大的一季，轉職薪資有機會成長20+%~ 100%。指標性公司趨勢科技（Trend Micro）也在2022Q1進行成立30多年來的第三次結構調薪，以因應市場的人才競爭。
2022年下半年軟體人才市場迅速冷卻
不過在短短半年後，造成Q1軟體人才市場極度熱絡的三大原因都快速消失：
便宜資金不再：隨著美國通膨惡化，美國聯準會為了打擊通膨，從2022年3月開始快速升息，僅僅花10個月的時間，聯準會將利息從0%~ 0.25%調升到4.25%~ 4.5%。快速收縮市場上資金。也導致疫情期間飆漲的科技公司股價 & 虛擬貨幣價格大跌。隨著資金取得難度增加，燒錢成長的新創公司，以及業務和幣價高度連動的區塊鏈公司紛紛放緩招募或裁減人力。
半導體面臨庫存去化：因為疫情期間半導體缺貨，導致客戶為了備料超額下單。再加上終端需求降溫．造成多家IC設計公司在2022年庫存逐季升高．2023年預估會需要再2~3季左右才會漸漸回到正常水準，多家IC設計公司也放緩人才招募速度。
疫情解封後數位紅利結束：隨著疫情逐漸解封，人們漸漸回到正常生活。疫情期間全球大量轉向線上活動帶來的「疫情數位紅利」動能消退很快。連Meta和Amazon都難以倖免在疫情期間過度投資，而在2022年Q4都進行公司成立以來最大規模裁員。其中Meta裁員13%，1.1萬人。Amazon裁員1.8萬人約佔1.2%。
2022年底台灣軟體人才市場現況—職缺仍多，但高薪機會減少
隨著全球景氣冷卻，全球大型軟體公司包括Google和Microsoft在2022下半年紛紛暫停或放慢人才招募。許多跨國知名的外商，從AI到無線通訊領域也放緩招募的速度。一年前積極招募人才的Shopee/ Houzz，還有一些知名的東南亞和台灣新創公司也都有傳出裁員的消息。幣圈更是重災區。有跨國交易所Q1剛在台灣積極成立辦公室，下半年就大幅縮減辦公室規模。
工程師Q4看工作的普遍心得是：仍然有許多公司在找人，但之前追蹤的一些大型外商職缺減少很多。面試的不確定性增加。不時出現面談流程進行中，突然職缺關閉的狀況。尋找工作的時間因此拉得比較長，找到理想機會的難度增加，爭取薪資的空間也變小。除了一些特別稀缺的職位，一般工程師轉職薪資調幅大概在0%~20%，也有一些原本高薪的工程師開始願意降薪轉職。
有些資深工程師因此放慢轉職的規劃，希望先等待景氣復甦再轉職。2023年即將畢業的新鮮人和前一年學長姐相比，可以選擇的優質機會變少。
2022年可能是關鍵轉折年：全球化已死？廉價資金時代不再？
在過去40年裡，推動全球經濟發展的最主要兩股力量是「自動化」& 「全球化」‧特別在21世紀的前20年裡，中國加入WTO將大量勞動力整合到全球生產體系中，對全世界外銷便宜產品，讓全球經濟在20年間，得以長期維持「低利率，低通貨膨脹」。
隨著美中貿易戰升溫，美中對抗全面白熱化，美國在2022年下半年推出一系列對中國半導體產業的嚴格禁令，高階半導體世界被切割成兩大塊市場，標示了全球化關鍵的反轉。未來供應鏈的佈局不再只以「成本最小化，效益最大化」為主要目標，追求國家安全和供應鏈穩定變成更優先的考量。即使在北美製造晶圓成本高很多，台積電在美國政府補貼下，2022年Q4在北美正式進行移機。張忠謀在移機典禮上發表「全球化幾乎已死」的看法，為世界正在發生關鍵改變的事實，寫下了很清晰和強烈的註記。
隨著全球化逆轉，美國積極推動「美國再製造」，加上許多國家人口和勞動力開始減少，以及因應氣候變遷增加生產成本，全球物價在未來很有可能會結構性上升，過去10~20年「低利率，低通膨」的廉價資金年代有可能一去不返。
軟體產業因為「前期大量燒錢投資，長遠未來可能有高回報」的特性，是對利率最敏感的產業之一，過去10多年低利率的環境，為全球軟體產業的高速發展提供充沛燃料。如果未來「廉價資金不再」，將會讓軟體產業發展進程放慢。
對未來展望：雖然派對結束，明天仍然充滿機會
雖然極度熱絡的軟體人才市場在2022年下半年戛然而止，迅速降溫成為冷卻安靜的市場，軟體工程師的薪資短期間再創新高的難度大增。不過因為三個根本趨勢持續存在，未來5~10年的台灣軟體人才市場仍然值得期待：
科技產業進入長期結構性的成長：即使景氣下滑，並沒有改變第四次工業革命長期發展方向（只是速度可能放慢一些）：AI和高速運算/ Cloud/ 5G&6G/ Blockchain/ 智能車領域都持續進化。2022年是生成式AI起飛的一年，無論OpenAI在11月底推出的ChatGPT，或是生成圖像的Midjourney都掀起了很大的浪潮。Cloud產業也仍然持續高速成長（YoY～30%），並且在Public Cloud上有愈來愈多的應用。5G專網的應用，低軌衛星& 6G通訊持續推進。很多優秀的團隊持續開發Blockchain技術的應用。汽車產業的典範轉移持續高速進行。先進技術匯流發展。在泡沫消去之後，很多新一代的科技公司會有機會在未來10年逐步崛起，創造很多新的工作機會。
外商持續來台設立辦公室招募台灣工程人才：我們觀察到2022年Q4有不少募集到國際種子輪和A輪資金的外商，在台灣和美國同步成立辦公室，並在台北建立工程團隊，涵蓋主題多元：包括醫療AI/ 安全監控AI/ 5G專網/ Web3/ 通訊資安。台灣工程人才優異的性價比，持續吸引外商來台成立工程團隊。雖然Google/ Microsoft放慢徵才，不過IBM去年Q4宣布，2023年將在高雄亞洲新灣區成立軟體科技整合服務中心，投資金額超過新台幣10億元，成立第1年預計招募200人。各類型外商持續來台招募人才，為台灣軟體人才市場提供很穩健的基礎。
矽島和少子化：先進半導體在未來的時代重要性持續增加，台積電持續在台灣快速擴廠，2022年招募超過8000名新血。並隨著3奈米/ 2奈米/ 1奈米廠未來5~10年逐漸完工投產，可望再磁吸大量人力。與此同時，台灣少子化的趨勢，將讓大學應屆畢業生人數在未來10年，從每年25萬左右快速下降到每年15萬。人才供需失衡會在未來10年一年比一年明顯。在景氣回暖之後，下一波搶人大戰可能即將開打。
結論和建議
未來難以預測。僅僅在一年前，軟體人才市場上演著人才搶奪戰的情節，在一年後，各大軟體公司卻進行著2008年金融海嘯之後最大規模的裁員和人事凍結。即使最聰明的Google/ Meta/ Amazon也都難以準確預測未來。回顧歷史，不一定能夠讓我們預測得更準，但可以讓我們為不確定的未來有更好的準備。
如果把時間拉長用10年週期觀察，我們可以清晰看見「第四次工業革命」的發展持續進行，即使景氣下行，技術仍然推動產業創新和前進。我們也可以看到外商持續來台成立辦公室招募台灣軟體人才，而台灣矽島和少子化的趨勢很穩定。未來10年軟體和工程人才的短缺仍然會是很多企業發展的瓶頸。
對企業而言：面對長期的人力短缺：(1) 持續強化雇主品牌。(2) 尋找企業的「最適規模」而不是「最大規模」，持續追求「人均產值提升」而不是追求「人數提升」。(3) 「在別人貪婪時恐懼，在別人恐懼時貪婪」：適度利用景氣低檔積極建立人才儲備。以上三點對於公司人力資源管理和長期發展，有可能會是很好的三大策略。
對於軟體工程師而言，要準確預測這個冬天有多長並不容易。但在基礎趨勢的順風下，如果沒有爆發更大規模金融危機或地緣衝突，耐心等待之後，春天也許就在不遠的前方。持續強化技術和專案的綜合能力，提升英語溝通，保持對科技前緣技術& 產業發展的瞭解，會有機會長期最大化職涯發展的機會。
BHRC很榮幸有機會和大家一起走過2022年的春夏，也走過秋冬．祝福大家2023年一切順利！
BHRC 獵頭團隊敬上